倾听罗大佑的声音       返回目录


转自《青年报

  谈话竟然是从钢琴前弹唱开始的《永远的微笑》,一首50年前的作品。「这是 我最喜欢的一首国语歌曲,虽然不是我写的。」当看着罗大佑沉醉于琴键的表情时 ,我预感,这将是一次坦白的对话,但我没有料到,这居然还是一次非常搞笑的访谈。

  〈文化的颜色〉

  罗大佑(以下简称罗):我一直觉得音乐是一种文化的交流,更多的时候我愿意把 自己当成一个创作者,一个能够写一点歌的人,而不是一个歌手。罗大佑没有漂亮 的脸蛋,也不会跳舞,那只能通过创作和更多的人沟通,当然也希望音乐能够在两 岸的沟通上起点作用。不过拜托,别拍那么多照片,我对镜头有点害怕……

  记:张培仁把你在1994年之前的创作分为黑、青、黄、彩色四个时期,那么1994年 之后呢?你给自己标什么颜色?

  罗:应该是透明的吧。这段日子应该是我生命比较特别的时期,我从香港搬回台湾 ,又从台湾搬到纽约,李烈跟我在一起搬了8次家。而且人到中年了,不惑之年的含 义其实是小心要「惑」了,所以我不断的旅行,不断流浪,体验人生,直到最近才 稳定下来。 〈演唱会〉 记:很高兴你能到内地来开演唱会,不过我记得你曾说过从来没有到内地开个唱的 打算。

  罗:那是因为心理比较没有准备,其实我一直很少开演唱会。1982年出《之乎者也 》时开了一场演唱会,1983年出《未来的主人翁》时开了第二场,1984年出《家》 以后是第三场,从那以后直到1998年8月29日纽约林肯中心那场演唱会,我有15年没 有开过演唱会了。请相信,我一直很害怕直接面对很多人,演唱会开始前的5分钟是 人生最恐怖的经历,很紧张。我倒是宁愿呆在家里创作或者是在录音棚里工作。

  记:但你却很早就来国内地做过唱片。

  罗:对,那是在1993、1994年,因为上海有全国最好的弦乐,我曾经在中唱的录音 棚里录制「上海之夜」(注:收录于《恋曲2000》),在港台找不到那么大的录音 棚。不过那时的我对开演唱会还是很怯场,现在既然时机成熟了,那就干吧!

  〈声音〉

  记:说到你沧桑的声音,有人认为台湾歌坛至少有3个人应该进音乐学院上上声乐课 :陈升、张洪量、还有你罗大佑,你怎么看?

  罗:我应该是第一名哦(狂笑)。唱歌是空气进入声带摩擦导致的震动,空气怎么进来的呢?因为有鼻孔,还有横隔膜……(爆笑) 记:我知道你从前是学医的。

  罗:所以我一定要把话说清楚,虽然我的声音不好,但我的身体结构和其他人是一样的……(又一阵爆笑)

  记:你放心,至少大部分人还是认同你的表现方式的。刚才说到学医,台湾歌坛还有两位才子黄舒骏和张洪量也是学医出生,中国文坛最有影响力的人物鲁迅同样也 是学医的,你觉得学医和文艺创作有必然联系吗?

  罗:医生其实是一种很惨的行业,因为你面对的消费者都是愁眉苦脸的,只有一种人在看病的时候会很开心,那就是神经病(笑)。所以医生面临很大的压力,很多人会受不了这种压力,我想鲁迅先生大概就是因为受不了才去写文章的。

  〈压力、时政〉

  记:你似乎成了很多人超越和攀比的对象,连黄舒骏也曾喊出超越罗大佑的口号, 你有没有感到压力?

  罗:其实也没什么压力,因为每首歌之间几乎是没有办法比较的。举个例子,我写 过两首歌,一首叫《是否》,一首是《爱的箴言》,这两首歌连和弦都几乎是一样 的,但即使是这么接近的歌,他们也没有办法比较。音乐的空间很大,我只要关心 是否超越我自己,不必担心紧张是否有别人在我后别或旁边,以为并没有人和我同 路。

  记:你喜欢抨击时弊,而且对左对右的政治势力都喜欢骂上几句,这倒是很台湾文 坛的另一人物李敖佑几分相像,你自己有没有察觉?

  罗:哦,不一样,李敖是学历史的,学医的碰上学历史的就会非常的严肃。李敖是 非常认真的人,他写文章的时候都要带上战斗腰带,他的战斗力非常强。我当然不像他啦,罗大佑只会写写青格拉(笑)。李敖的女朋友比我还多,而且他有一张裸体照是正面的,我目前还没有这个荣幸(笑)。

  记:你给大多数人留下的印象都是尖锐和批判,但今天的你却一再强调和谐,什么 原因?

  罗:老了嘛!(笑)。这样讲,我觉得一个艺术家应该对社会起个平衡调节 的作用,当社会很压抑,人人都不敢说话的时候,你就应该站出来,表达一些说话 的权利;而当社会很吵很闹的时候,就应该写一些安静和谐的东西了。

  记:当初为什么你从台湾搬到香港,是不是因为受到了某些伤害?

  罗:是有关系,因为我当时写了很多批评时局的歌,原来的理解应该是当局(国民 党)对我有很多不满,但后来发现对我意见多的人还很多,觉得罗大佑你应该继续 骂国民党,不应该想着去赚钱。我发现夹处在对立的两个势力之间根本找不到自己 的位置,再加上感情上也不太顺利,于是决定离开。其实是离开后我才真正在音乐 和医生之间做出了决定。

  〈音乐〉

  记:很多歌手都翻唱过你的歌,你觉得谁的演绎是最让你欣赏的?

  罗:很难回答的问题。创作就像一只茅的躯干,演唱就是茅尖,虽然也许只占1%, 但却是靠它刺入的,每个歌手都有不同的演绎模式,即便不同的编配曲风也会导致 截然不同的演唱感觉,至于谁的演绎最满意,这个我不敢讲,点了这个得罪那个( 笑)。

  记:我知道你一直很关注民歌的发展,你对中国目前民歌发展的现状是否满意?有 没有打算对此做些努力?

  罗:你问这个问题非常好,民歌其实就是民族的文化,民族最丰富的财产就在民歌 里面,我会把我剩下的生命里很多时间放在这里,去证明这五千年来民歌是怎样成 长的,这么多少数民族的音乐是如何组合在一起的,所以民歌将是我下半生最重要 的一个课题,我除了希望能够发展它,我还希望能够赚点钱……(笑)

  记:这里有很多你的盗版唱片。

  罗:把他们抓起来啊,送公安啊!

  记:但很多内地歌迷是通过盗版唱片才认识你的。

  罗:对,这我同意(又引发哄笑),那就十年以后送公安吧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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